第四十五章我姓沈，沈嘉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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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晚從鋪子裏離開，卻沒急著回去，打算在街上閑逛著，買上幾樣東西，回府也好有說辭。
路邊小攤的東西算不得上品，但好在模樣精巧，頗得京中少女歡喜，慕晚在一旁賣奇巧擺件的攤位上挑挑揀揀，一眼便看中了一方手掌大小，精雕細刻的江南別院，仔細去看，竟是座三進三出的院子，院內的梧桐枝葉繁茂，枝丫上的翠鳥栩栩如生。
“姑娘好眼光，這擺件是由咱們京城第一木匠巧手傾心打造而成，放眼天下咱們這兒是獨一份，不論是擺在家裏自個兒欣賞還是出手送人，都是不可多得的仙品……”攤位老板見她握在手中愛不釋手的模樣，急忙發揮了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本事。
“嘿，您可別這麽說，想趁機漲價不是？”辛桃打斷了老板的話頭，她想著自家姑娘還小，一不留神興許會被騙，她作為丫鬟，定然要做到護著姑娘的本分，頃刻間開始摩拳擦掌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打劫。
攤位老板的話卡在喉嚨裏，嘿嘿的笑了笑，“姑娘是明眼人，這東西我也不多要，五貫錢，絕對物有所值。”
辛桃的眼睛都瞪圓了起來，這塊破木頭能值五貫錢？
她方想開口爭辯，卻聽自家姑娘的聲音清脆，“多謝老板割愛，辛桃，給錢。”
辛桃一下子便洩了氣，自家姑娘都認宰了，她還能怎麽辦，只好瞪了攤位老板一眼出出氣，從一旁的荷包裏拿出一張票子遞給了攤位老板。
攤位老板歡喜的接過票子，仔細的將擺件包好，遞了過來，“姑娘您收好。”
辛桃只好將擺件仔細抱在懷裏，朝攤位老板冷哼一聲，道了一句“奸商”，而後才尾隨慕晚而去。
慕晚不經意往一旁瞥了一眼，又四處看著兩旁的攤位上可有其他精巧的玩意，看了許久，也沒再見到能令她心生歡喜的，又從辛桃手中拿起包好的擺件。
正逢此時，一個身影從人流中如水蛇一般，頗為順滑的掠過眾人，只可惜滑到辛桃這裏時，辛桃畢竟練過武，憑直覺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臂，在那人低頭要咬人之時，辛桃一手劈在那人的肩頸，那人一聲痛呼，接著卻被辛桃將手臂給擒在背後，整個身子被死死的壓制，不可避免的，從那人的懷中掉出了好幾個荷包。
“哪裏來的小毛賊，搶個錢都不會？”辛桃一手拽住他的手臂，另一只手去擡他的臉，他雖不情願，但還是被迫擡起頭。
慕晚看過去，這面孔好生眼熟。
“哼，被你抓住算我倒黴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。”這人年紀不大，聲音沙啞，一言一語都帶有少年特有的戾氣，看其個頭及模樣，大約十二三歲，也因著瘦如骨柴，才能這麽輕易的被辛桃壓制。
說話的這會兒，人流中已經有幾人走了過來，大約是荷包的主人，戾氣輕的便罵了這少年幾句，戾氣重的便上前踢了兩腳，最後才撿起自己的荷包向慕晚道謝。
“姑娘，要不要送他去見官？”人流漸漸散去，辛桃看著自己手中的這個人犯了難，便向慕晚請示。
慕晚仔細瞧了這少年幾眼，見他雙眼看向別處，腮幫子微微鼓起，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氣，她嘗試與這少年對視，這少年卻又偏頭去看另一邊，果真是個別扭的人。
“辛桃，把他的嘴掰開我瞧瞧。”
辛桃依言而行，雖然這少年極不配合，但她仍然瞧見了他口中左側磨得尖尖的牙齒，這下她倒是真的確定了，她剛來京城時遇到的小毛賊便是他。
這少年兩次都栽在她手上，怪不得一句話都不願多說。
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慕晚瞧他氣鼓鼓的神情，頗覺好笑。
她雖自認問話時若春風般和煦，但看在少年的眼裏，卻帶有一種勝利者的蔑視，少年不肯答話，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。
“想來你做這檔營生已久，是不少見官的，因此便不怕了，是麽？但你可知你住過的牢獄比起刑部大牢來說，簡直不足一提。你是不是想去刑部大牢裏待幾日，嘗嘗四十八套刑具是什麽滋味？”慕晚笑著道。
少年終於開了口，“你不用嚇我，我知道搶錢的案子刑部是不會受理的。”
慕晚點頭，“當然不會，但是送進去一個也不多，聽說刑部大牢的牢頭最是喜歡折磨人了……”
“嘉艾。”少年極不情願的張口，說完這兩個字，嘴巴已經緊緊閉上。
“名字不錯。”慕晚道了一句，見少年不再說話，便道，“你還有同夥麽？”
少年瞥了她一眼，神色涼了下來，冷冰冰的道了一句，“沒有。”
“沒騙人？”
“我不會騙人。”少年生硬道。
一旁的辛桃看不過去，“姑娘，跟這小毛賊有什麽可講的，幹脆送他去見官，打上二十個板子長長記性，看他還敢不敢搶人錢財。”
少年聽了辛桃的話反應平平，一副任打任罵的姿態。
慕晚倒覺得眼前這少年甚有意思，心中打定了主意，便道，“想不想正正經經的生活？”
少年撇著嘴，不出聲。
“我可以給你住的地方，供你吃穿，你願意麽？”慕晚邊說話，邊註意著少年的面容。
少年擡頭，終於與她對視，那一雙充滿厭世情愫的眼睛忽而像是一汪春水輕輕的蕩漾，覆上一層塵土的臉龐可疑的泛起一絲微紅，他猝不及防的低下頭，“你……你要養小白臉？”
慕晚被他的話驚得忘了呼吸，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不停的咳了咳，在辛桃同樣懷疑的視線中她伸手扶額，她忘了，她如今和這少年的年紀不相上下，怪不得這少年會語出驚人。
“當然不是。”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，她連忙否認，“有一家店鋪正巧缺個打雜的，我可以介紹你過去。”
少年臉上的紅色漸漸退去，又恢覆成了方才冷若冰霜的模樣，“我不去。”
慕晚自然也不認為他會立即答應，“若是在一年之內，你能得到那間鋪子掌櫃的認可，我便讓你做掌櫃，可行？”
少年並未立即回絕，從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可見他確實在認真思索，只是時不時伸手動了動被辛桃壓制的手臂，可見確實疼的厲害。
慕晚示意辛桃松手，辛桃雖然很不情願，但仍是依言而行。
對峙許久，少年似乎下定了決心，但他神色涼薄，眉頭微蹙，“你不怕我給你帶來麻煩麽？”
慕晚一頓，這少年身上，似乎有什麽隱情。
“我姓沈，沈嘉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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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邊小攤的東西算不得上品，但好在模樣精巧，頗得京中少女歡喜，慕晚在一旁賣奇巧擺件的攤位上挑挑揀揀，一眼便看中了一方手掌大小，精雕細刻的江南別院，仔細去看，竟是座三進三出的院子，院內的梧桐枝葉繁茂，枝丫上的翠鳥栩栩如生。
“姑娘好眼光，這擺件是由咱們京城第一木匠巧手傾心打造而成，放眼天下咱們這兒是獨一份，不論是擺在家裏自個兒欣賞還是出手送人，都是不可多得的仙品……”攤位老板見她握在手中愛不釋手的模樣，急忙發揮了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本事。
“嘿，您可別這麽說，想趁機漲價不是？”辛桃打斷了老板的話頭，她想著自家姑娘還小，一不留神興許會被騙，她作為丫鬟，定然要做到護著姑娘的本分，頃刻間開始摩拳擦掌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打劫。
攤位老板的話卡在喉嚨裏，嘿嘿的笑了笑，“姑娘是明眼人，這東西我也不多要，五貫錢，絕對物有所值。”
辛桃的眼睛都瞪圓了起來，這塊破木頭能值五貫錢？
她方想開口爭辯，卻聽自家姑娘的聲音清脆，“多謝老板割愛，辛桃，給錢。”
辛桃一下子便洩了氣，自家姑娘都認宰了，她還能怎麽辦，只好瞪了攤位老板一眼出出氣，從一旁的荷包裏拿出一張票子遞給了攤位老板。
攤位老板歡喜的接過票子，仔細的將擺件包好，遞了過來，“姑娘您收好。”
辛桃只好將擺件仔細抱在懷裏，朝攤位老板冷哼一聲，道了一句“奸商”，而後才尾隨慕晚而去。
慕晚不經意往一旁瞥了一眼，又四處看著兩旁的攤位上可有其他精巧的玩意，看了許久，也沒再見到能令她心生歡喜的，又從辛桃手中拿起包好的擺件。
正逢此時，一個身影從人流中如水蛇一般，頗為順滑的掠過眾人，只可惜滑到辛桃這裏時，辛桃畢竟練過武，憑直覺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臂，在那人低頭要咬人之時，辛桃一手劈在那人的肩頸，那人一聲痛呼，接著卻被辛桃將手臂給擒在背後，整個身子被死死的壓制，不可避免的，從那人的懷中掉出了好幾個荷包。
“哪裏來的小毛賊，搶個錢都不會？”辛桃一手拽住他的手臂，另一只手去擡他的臉，他雖不情願，但還是被迫擡起頭。
慕晚看過去，這面孔好生眼熟。
“哼，被你抓住算我倒黴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。”這人年紀不大，聲音沙啞，一言一語都帶有少年特有的戾氣，看其個頭及模樣，大約十二三歲，也因著瘦如骨柴，才能這麽輕易的被辛桃壓制。
說話的這會兒，人流中已經有幾人走了過來，大約是荷包的主人，戾氣輕的便罵了這少年幾句，戾氣重的便上前踢了兩腳，最後才撿起自己的荷包向慕晚道謝。
“姑娘，要不要送他去見官？”人流漸漸散去，辛桃看著自己手中的這個人犯了難，便向慕晚請示。
慕晚仔細瞧了這少年幾眼，見他雙眼看向別處，腮幫子微微鼓起，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氣，她嘗試與這少年對視，這少年卻又偏頭去看另一邊，果真是個別扭的人。
“辛桃，把他的嘴掰開我瞧瞧。”
辛桃依言而行，雖然這少年極不配合，但她仍然瞧見了他口中左側磨得尖尖的牙齒，這下她倒是真的確定了，她剛來京城時遇到的小毛賊便是他。
這少年兩次都栽在她手上，怪不得一句話都不願多說。
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慕晚瞧他氣鼓鼓的神情，頗覺好笑。
她雖自認問話時若春風般和煦，但看在少年的眼裏，卻帶有一種勝利者的蔑視，少年不肯答話，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。
“想來你做這檔營生已久，是不少見官的，因此便不怕了，是麽？但你可知你住過的牢獄比起刑部大牢來說，簡直不足一提。你是不是想去刑部大牢裏待幾日，嘗嘗四十八套刑具是什麽滋味？”慕晚笑著道。
少年終於開了口，“你不用嚇我，我知道搶錢的案子刑部是不會受理的。”
慕晚點頭，“當然不會，但是送進去一個也不多，聽說刑部大牢的牢頭最是喜歡折磨人了……”
“嘉艾。”少年極不情願的張口，說完這兩個字，嘴巴已經緊緊閉上。
“名字不錯。”慕晚道了一句，見少年不再說話，便道，“你還有同夥麽？”
少年瞥了她一眼，神色涼了下來，冷冰冰的道了一句，“沒有。”
“沒騙人？”
“我不會騙人。”少年生硬道。
一旁的辛桃看不過去，“姑娘，跟這小毛賊有什麽可講的，幹脆送他去見官，打上二十個板子長長記性，看他還敢不敢搶人錢財。”
少年聽了辛桃的話反應平平，一副任打任罵的姿態。
慕晚倒覺得眼前這少年甚有意思，心中打定了主意，便道，“想不想正正經經的生活？”
少年撇著嘴，不出聲。
“我可以給你住的地方，供你吃穿，你願意麽？”慕晚邊說話，邊註意著少年的面容。
少年擡頭，終於與她對視，那一雙充滿厭世情愫的眼睛忽而像是一汪春水輕輕的蕩漾，覆上一層塵土的臉龐可疑的泛起一絲微紅，他猝不及防的低下頭，“你……你要養小白臉？”
慕晚被他的話驚得忘了呼吸，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不停的咳了咳，在辛桃同樣懷疑的視線中她伸手扶額，她忘了，她如今和這少年的年紀不相上下，怪不得這少年會語出驚人。
“當然不是。”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，她連忙否認，“有一家店鋪正巧缺個打雜的，我可以介紹你過去。”
少年臉上的紅色漸漸退去，又恢覆成了方才冷若冰霜的模樣，“我不去。”
慕晚自然也不認為他會立即答應，“若是在一年之內，你能得到那間鋪子掌櫃的認可，我便讓你做掌櫃，可行？”
少年並未立即回絕，從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可見他確實在認真思索，只是時不時伸手動了動被辛桃壓制的手臂，可見確實疼的厲害。
慕晚示意辛桃松手，辛桃雖然很不情願，但仍是依言而行。
對峙許久，少年似乎下定了決心，但他神色涼薄，眉頭微蹙，“你不怕我給你帶來麻煩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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